新浪财经讯 “中国宏观经济论坛(2013年第三季度)”于9月22日在中国人民大学召开。上图为中国银行(2.80, 0.01, 0.36%)首席经济学家曹远征。
以下为演讲实录：
曹远征：谢谢杨院长热情洋溢的介绍，我也是人大的校友，也是人大的教授，理应这也是本分。刘凤良教授作了很好的研究，我刚拿到他的邀请，他说讲七个命题，都是非常深刻的命题，本人从事宏观经济三十多年了，这七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心无解，今天刘教授至少给了一个启示。三个主题词，市场驱动，激励相容，产业结构的新调整。
第一点，什么是产业结构？产业结构是事前描述还是事后规划，这是中国过去三十年一直非常重大的问题，如果从历史上来看，我们刚刚开始产业结构是84年，报告提出产业结构的问题。工业化的进程，农业比重下降，工业比重上升，重化工业化，之后是大宗消费阶段，之后是服务业发展阶段，这是标准模式。我们现在始终在这样的描述。我们不否认这个描述是描述了所有发展中国家阶段性划分，但是我们也注意到这个描述中间有例外，刘凤良教授也提到了。OECD国家中间，韩国就是例外，韩国到现在依然工业占绝大比重，从经济学上有例外就可能有其他的路径。如果说把一个标准模型当政策来做会带来很多问题，这是我一直萦绕在心的问题。看人大七个命题中有一个问题提出，从“九五”规划调整结构，到现在十五年过去了，还在调整结构。我本人参与了“九五”规划起草，从计划经济转变为市场经济，经济增长方式从粗放型转到节约型，而且在这方面确实发现过去十几年中间政府政策做了很多，也进行了大量调整，但是经济结构并没有发生深刻变化，“十二五”规划又提出调整经济结构。
但是你突然看到，我们的经济结构发生重大变化，这个变化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，我们做一个简单的评论，如果同学们有兴趣可以翻番“十五”计划，温总理曾总结“十五”交换是12项指标，13是预期性的，9项约束性全部完成了，14项预期性的13项完成了，2011年3项没有完成。但是去年开始都发生了重大变化，服务业增长速度快速，研发经费占GDP比重达到了要求，并且这个研发经费是企业投入的，汽车工业是最快的，你看到车型不断改进，但是售价在不断降低，汽车工业开始机器人(45.840, 0.54, 1.19%)取代工人。这引起了一个问题，产业政策的有效性，回溯历史，产业政策是日本提出的，在八十年代我们就有困惑，日本成功了，日本产业政策使他成功了，还是日本成功了使他的产业政策成功了，使他成名了。这一直是结构上讨论的问题，而且这始终是有很多争论。很高兴看到刘凤良教授把这个争论重新端出来了。
我想这是很深刻的学术问题，值得一辈子探讨的，但是就产业结构本身来说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，我们只能用经验总结，这是第一个评论，产业结构是事后描述还是事前规划。
第二点，如果是事后描述，不是事前规划，只能靠市场驱动，这种市场竞争力量创新力量是他自然形成的结构，而不是靠人为规划的结构。市场最重要的是自组织，是个扩张的秩序，这是市场优于计划唯一的区别，无外乎资源配置，看不见的手和看见的手。所谓看不见的手就是看不见的，政府喜欢把它看见化，但是我们说，政府不是上帝，他不可能把无数信息弄到一块，不可能在信息处理中间不出现失真。其实你们重新研究一下计划经济的优越性，表现非常明显，无外乎两个字，一个是激励问题，一个是资源配置问题。在资源配置上，计划经济希望无所不知，无所不能，但人类经验证明，未来是不确定的，信息是不对称的，信息是非常之广泛的。在这个过程中，实际上通过一个中央计划机关把所有信息进行归类和处理，进行分配，是难以做到的，唯一的办法是市场。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苏联进行计划七十年以后，规划很多东西，而且苏联有100多个部，技术不可谓不先进，用计算机做规划这是苏联人发明的，但是还是不行。那么市场就变得最为重要，能不能形成一个公正完善的市场，能不能促进产业结构形成，乃至变化的最重要的因素。
其实今天刘凤良报告中我觉得最可取的也是这一点，市场驱动。而我们说过去中国产业结构形成，从这个角度看有它的毛病，从那个角度看有它的优越性，但是它的产生和它现在出现的问题都跟市场相关，产生我们会看到，如果从产业结构上来衡量，应该说九十年代中国产业结构是再度工业化，如果你衡量一下，拿统计数据看看，1978年中国产业结构中间，工业产值占了70%以上，已经算工业化了。但是那个工业化是没有效率的，是个短缺的，福利不是最大化的。随着改革开放，市场因素引入，这个结构发生变化了。首先是重化工业部门不行了，九十年代出的“东北现象”，所有大中型企业都破产，发展了乡镇企业，乡镇企业当时定义就是短平快，轻工业发展。到九十年代以后才再次重化工业重新出现。这个产业结构跟市场因素非常相关，好不好都是市场因素导致的。
今天产业结构存在很多困难和问题，比如诸位描述的产能过剩等等，它只能证明一件事，我们的市场不完善，要素市场价格是扭曲的，所以才形成这么一种情况。其实我们报告很重要的，土地价值，利率市场化，乃至其他资源性价格的市场化，这是新一轮改革。把这些信号搞端正，它的结构自然端正化，你不必对这个结构说三道四，说它好还是不好，改革是最重要的。寻求市场驱动恰恰反映产业结构变动的核心，完善市场，通过改革来完善市场，获得驱动力，使它的改革得到一个自然的发展。
这个报告中间特别提到这些方面的改革，我相信这也是刚刚诸位讲者中提到的，新一代中央领导集体也意识到这个问题，在这方面要做更多的工作。从市场上来看，我们迎接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，可能是中国新的经济一个新的阶段开启的信号。总书记讲的六条，三条和经济相关，三条和经济不相关，城镇化是以人为本的城镇化，不再是纯粹的经济问题，是社会问题，需要全面的体制改革，这才叫市场驱动，这个市场驱动不仅仅是有市场的竞争性因素，更重要的有法制，有其他方面保证秩序的稳定，全面的改革。
第三点，激励相容。在改革开放前，如果从结构上来评论是已经工业化了，但是那是在计划经济上，那个结构是无效的，否则就没有改革的开启。那么现在我们看到，说是要形成一个产业结构，一定要激励相容，一定要跟市场相关，这是刚刚很多讲者提到的，什么是市场，说穿了就是需求。你能不能满足需求，能不能提供创新，满足需求发展。所谓产能过剩从这个意义上讲，不能实现需求的产能，核心问题是你能不能满足需求，在更高层面上你能不能创造新的需求。尽管我们现在很多人在供给结构上讨论问题，促进供给，不否认是对的，但是如果从产业选择上，技术进步是随机的，你根本不知道供给结构会发生什么变化，包括今天我们看到光伏产业遇到这么多困难，不能说光伏产业不好，那是政府规划出来的，他也预设了方向，但是你突然发现他是随机的。这就提出一个问题，所谓激励相容就是跟市场相容，创新是最重要的。刚刚张燕生演讲中最核心的问题，他说我们再观察下是否进入新的国民经济增长的新阶段，这个新阶段不仅仅是指标上我们的产业结构如何了，我们的GDP如何了，可能是另外一套理念，另外一套安排和机制，这就是我们现在改革非常困惑的事。比如说我在银行工作，我们现在天天在讨论互联网金融，我想说互联网金融是个革命，它不在于是互联网技术，它是一个理念。你看看淘宝，它是把各种需求在一个平台上你自己生成，不是我创造一个产品卖给你，或者我生产产品然后卖给你，现在它自己生成需求，就是这种安排。而且它是在支付端和交易端提出挑战，一百多年前山西票号也是在交易中间，但是被银行这种先进模式打垮了，票号不知道哪去了，曾经票号遍布全国，远道苏俄。
我不想说这个挑战对银行有多大，但它很可能是一种新的创新，不是技术，而是理念。
随着经济发展，人均收入提高，我们的生活方式也在发生变化，这是庞大的需求，满足这样的需求是未来经济发展产业结构发展很重要的方向，而要实现这样的需求一定要跟市场激励相容，需要有好的体制机制安排。从这个意义上说，改革显的非常重要，根据就是释放活力，调动广大人民群众的创造性和积极性。我们不能想象，在三十多年前，现在当然可以讨论这个问题，但是当时不能想象，三十多年前安徽一个小村里，农民按手印把地分了，现在不能想象像淘宝马云[微博]，弄了这么一个互联网，这是一个创新，这不是技术创新，这后面有一套体制机制安排。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，产业结构调整一定与市场激励相容。总的来说，我赞成报告所说的那句话，未来要有改革的方向，除了要素市场化以外，在政府中间，财税体制的改革，就是调动更多人的积极性，然后来创新，这才走向创新国家，这才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的基础。
以上是我的发言，谢谢大家。